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论堂除不当侵吏部差遣奏(元祐元年闰二月) 北宋 · 吕陶
出处:全宋文卷一五九六、《续资治通鉴长编》卷三七○、《历代名臣奏议》卷一六八、《宋代蜀文辑存》卷一五
伏谓朝廷差除之法,大别有三:自两府而下至侍从官,悉禀圣旨然后除授,此中书不敢专也;自卿监而下,及已经进擢或寄禄至中散大夫者,皆由堂除,此吏部不敢预也;自朝议大夫而下,受常调差遣者,皆归吏部,此中书不可侵也。法度之设,至详至密,所以防大臣之专恣,革小人之侥幸也。恭惟神宗在御,深究其弊,凡堂选奏举之类,并悉罢去,以示大公之道。始因去年八月中执政申请,以繁剧去处、重法地分为词,收占吏部所用知州、通判、知县并在京库务、寺、监丞阙六十馀处,并归中书取旨选差之后,除吏之弊,私徇寖多。天下州郡,除别京、大府并元系堂除处及取旨选差并元属八路指射外,其归于吏部以待常调者,数极少而员极多,待次之士,远至二三年,近须一岁。或有一阙可就,则中书取而差他人矣;或受一阙而去,则中书又夺而惠他人矣。处州之胡宗质,睦州之李孝广,滁州之陈知新,光州之燕介,均州之刘斐,永州之吴潜,此六郡者,皆非元系堂除去处,而中书取以差也。吏部差王照知海州,栾子元通判瀛州,方蒙知咸平县,皆数月矣,中书乃以石麟之知海州,胡及通判瀛州,孙纯知咸平县,是皆夺而惠之也。若谓胡宗质、李孝广、陈自新自提举得替,燕介系中散大夫,石麟之曾任太常官,皆非吏部可差之人,则当契勘堂除州郡而差,不当取吏部见使之阙及夺他人之已受者与之也。若谓朝廷审择庶官,执政惟才是用,则刘斐曾任知州,以失入死罪责降,吴潜曾为通判,以刻剥苛细罢官,皆非所谓才者,而近方牵复,并先除郡,士论喧沸,已谓不平。然又有甚于此者,盖胡及尝为开封府判官,以不能检束去职,才送吏部,便得堂除;孙纯以受赃致罪,止缘宰相之妻族,乃受畿邑;又皆夺他人之有而与之,谓胡及冲栾子元、孙纯冲方蒙;王说前知徐州,附会吴居厚,掊敛害物,得替归部,忽除省郎,为人所弹,乃罢其职,今则差知密州;陆师渊前知开封县,税入中限,犹未造簿,以弛慢冲替,今则差知宿州。且胡及送吏部、王说罢省郎,皆是朝廷显责,诏墨未乾,而中书已有选授,告命之出,不述所因。陆师渊与刘斐、吴潜均是卫替,而师渊又得元系除大郡。私曲纵横,莫甚于此。是陛下黜之则执政升之,陛下退之则执政进之,怨归于上而恩出于下,非今日之所宜有!夫威福者,天子之所得专;法度者,大臣之所当守。今大臣进退群吏,一出己意,不守法度而欲专威福矣。臣恐朝廷不尊而纪纲紊乱,当此之时,宜戒其渐也。伏愿圣慈将合系堂除阙编为一等,今后如有合得堂除之人,只于前项去处定差。其曾经擢用而非次差替,罢或责降牵复不送吏部者,于合得堂除人之下,别为一等,依名次先后差遣,并不得于吏部所使阙差授及冲已授之人。所有元丰八年八月取旨选差条贯,乞赐删改。
乞早赐圣断罢免韩缜张璪事疏 北宋 · 吕陶
出处:全宋文卷一五九八、《历代名臣奏议》卷一七七、《续资治通鉴长编》卷三七○、《宋代蜀文辑存》卷一六
臣尝论奏执政大臣昔日负先帝,今日负陛下,乞行罢黜,以谢天下。臣位卑言轻,不能感动圣听,尚赖陛下恕其狂妄,未知鈇钺之诛。臣仰戴恩遇,不敢自已,愿竭愚虑,为陛下喋喋陈之。盖以今日之事,实系朝廷之轻重,政教之纯駮,天下之安危。伏望太皇太后以祖宗积累为忧,以先帝顾托为念,以嗣君冲幼为计,博采公议,断自圣心而力行之,则天下幸甚。夫所谓执政大臣者,辅人主以道,庇生民以德,格天地以诚,和阴阳以政,镇四夷,遂万物,乃其职也。得其人,举其职,则朝廷重,政令纯,天下安;非其人,废其职,则朝廷轻,政令駮,天下危。自古至今,莫不如此。臣不敢远迹旷世,辄举唐室之事,以證其一二。在明皇时,任姚崇、宋璟,则致开元之治;用李林甫、杨国忠,则有天宝之乱。裴度在位,则宿奸巨盗为之丧气,名闻外夷;元稹入辅,则诏天下之日,朝野莫不轻笑。崔祐甫除吏,人称允当;李义府赉官,则其门如市。进杨绾,则人心自化;拜程异,则物情深骇。其他邪正之情,治乱之由,载在简策,灿然不可悉数。圣宋临御,百有馀年,元勋重德,高才伟望,为天下赖,多以居之。在太祖时则有赵普、王溥、吕馀庆、刘熙古;在太宗时则有吕端、吕蒙正、李昉、李至、李沆、寇准;在真宗时则有王旦、李迪、向敏中、张知白、王曾、王晓,在仁宗时则有吕夷简、晏殊、杜衍、韩琦、富弼、蔡齐、薛奎、范仲淹、吴育、欧阳修、明镐、吴奎、张昪、王举正、包拯、姜遵、鲁宗道、田况。如此等人,或以经纶成务,或以献告极忠,或陈台谏之规模,或知风化之原本,或通古今之变,或尽出处之致,或可润色皇猷,或能裁决大事。是故三朝之治,号为太平,卓冠前古。盖辅相得人而朝廷重,政令纯,生民安故也。今日之执政大异于此,无元勋重德,不足以服人;无高才伟望,不足以谋国。在先朝则括囊茍禄,未尝有分毫补助,惟与小人表里结固,为贼民害物之政,使神宗皇帝德泽不能下流,愁叹之声,闻于四海。在今日则阴怀顾望,面从窃议,招权立党,为异时家族子孙之计,使陛下法度未能完正,而安养元元之具有未尽善。然则社稷何赖焉?生民何望焉?陛下不于此时择其尤无状者而去之,臣恐始则欺,中则慢,终则干犯挠权,而不可制矣。臣虽疏贱,早夜为陛下忧之。盖谓陛下富有春秋,方在谅闇,岂可使大臣强梗而不早黜之?伏见韩缜自备位宰府以来,内外文武百执事至于闾阎聚落之人,无不窃议交毁,以为非据。盖其人自为小官,以至大吏,行检乖僻,誉望衰轻,有所欲为,则任其狠愎,而继之以无耻。任秦州路经略使日,酣醉归室,误谓因指使使臣窥其私而箠杀之。奉使河东日,肆为丑行,形于翰墨,为边臣燕复所把持,乃至呼复为兄而求庇其过。在密院则谄事张诚一,待以家人礼,每剧饮大笑,款密无间,欲因诚一以结宦官,此最为士论所深疾者也。其使河东日,实与北使梁允同定地界,不能援引誓书,剖析曲直,大为梁允同所屈,遂割吾境土形胜之地数百里以啖犬羊。使吾沿边弓箭手、熟户等去坟墓桑枣之日,哀号怨愤,所以不忍闻,乃夺官员职田并五台寺家田以处之。其襟要控扼去处,多为彼有。辱命蹙国,罪当万死。先帝志在收复幽燕,不欲圣机漏露,一切包忍。既而梁允同以拓土之功归其国,为两府,吾亦用韩缜,以示不疑尔,其实非以缜之才器可以大用也。自陛下即位以来,乃敢窃弄威福,广植亲党,差除一人,行遣一事,多不协于至公。郭茂恂、王钦臣在陕西为监司,皆有丑迹,恶声喧闻一道。其事连及缜侄宗儒,今为缜主张,差茂恂库部郎中,钦臣工部郎中,玷辱清选,莫此为甚。王说前知徐州,附会吴居厚,极力掊歛,得替到部,缘缜之旧,忽除省郎,言者弹劾,遂罢其职,仍差知密州。颍昌人辛雍系知县资序,与缜同乡,遂于吏部取知州通判合得之阙差雍为光禄寺丞。宣义郎李振者,素无长才异效,未尝历繁要任使,此缘其父评曾与缜同定地界,遂用振可治烦剧去处,作取旨选差之阙,差振知雍丘县。是以一邑之民,弃于孺子之手。此皆徇私坏法,无复畏避也。翟思所以降知南康军者,盖思为御史日,曾言缜受燕复马不偿其价故也。黄履所以落侍讲知越州者,盖履为中丞日,言缜之侄宗道、宗古避亲迁换不当,奉圣旨今后差除三省同进呈故也。此皆报怨复仇,无所忌惮也。张璪之为人,柔邪猥佞,善能窥人主之意,随势所在而依附之,往往以危机中人。熙宁初擢在条例司讲议役法,遂置儒馆,预谏列。唯诺备位,无所发明,常持两端。先帝圣虑高远,察见反覆,斥逐于外,后为王圭出力援引,试知制诰、兼知谏院。圭实欲使之在言路,以杜塞内外耳目,天下有志之士无不扼腕愤疾。后为翰林学士,同舒亶判国子监,深交于亶,以至株连大狱,璪有力焉。寻判司农寺,详定官制,遂忝执政。及先帝升遐,陛下即位,太母垂帘保祐,而璪贪天之功,自谓顾托之重,立党布恩,为持宠固禄之计。每差一官、除一局,则以简札谕人,掠美收惠,而后降其命。有成都路榷茶司勾当公事张同者,乃随州签判王经臣之甥也。同之姊常嫁故益王向经,而璪之姊乃嫁经臣,璪之与张同固非近亲,今乃与同书问往还,甚于骨肉,交通问遗,财贿公行,原其所以结张同之心,则奸邪可知矣。璪事先帝不为不久,谓天下利害不知耶,则两次在言路矣;谓土木之役不知耶,则尝判将作监矣;谓苗役之法不干预耶,则尝判司农寺矣;谓官制迂滞不见本末耶,则尝充详定官矣;谓刑狱罗织非其责耶,则尝以苏轼事欲置于死,连张方平、韩维、范镇、司马光矣。此二人者,其操行则如彼,其政事则如此,诚不足镇四夷,安宗社。伏望陛下博询众议,俯听臣言,早赐罢免,天下幸甚。陛下若谓先朝大臣不欲黜责,则二府之出须加以美职,知大藩,于恩礼不为不重。愿陛下早赐圣断。
盛童子遗稿序 宋末元初 · 俞德邻
出处:全宋文卷八二八三、《佩韦斋文集》卷一二
余往读邢氏子《秋风辞》,爱其雄深窈眇,神会天出,然以时考之,居实曾未冠也。天假之年,闳之以问学,磨之以世故,虽比良迁、董,兼丽卿、云,直易易耳。禀命不融,其所成就竟如是而止,谈者悯焉。然犹幸而苏、黄二老交口称引,故其名声卒振响于世。是则蚤慧而夭,固居实之不幸,而其遇二老以昌其诗,抑又居实之大幸也。钱唐盛仁熟,亦庶几蚤慧者。未龆龀,从海陵陈君登父游。登父,吾友也,每访余,仁熟辄撰杖屦于其侧,色夷气清,足踧踖不敢纵。扣所习诗书古史,叉手朗诵,有异常儿。余尝谓盛氏有子矣。逮少长,学为古律诗,援笔辄就,时有不经人道语。年十三,病肠结,一夕而死。嗟乎,何蚤慧而遽夭也!昔居实之夭,或谓其父有以致之。恕诚倾覆者,如仁熟之父,则非有号位势力,足以谁何当世,溷迹廛市之间,经营什伯,恂恂唯谨,且不为诡伪浮薄之行。天畀以子,不旋踵而夺之去,神理固有不容诘者矣。九龄而失童乌,百万而贸王悦,彼岂子云、茂弘之过哉!景星庆云,须臾变灭,沈海之珊瑚,韫石之璞玉,取以为器,其坚久固,往往不木石逮也。然则蚤慧而夭,亦何足深怪邪!虽然,居实之夭,藉二老而名彰;仁熟之诗,固未得为居实比。加以数岁,未知来者之不如今也。童心黄吻,纷纷厌人,如是子者,乃不幸短命以死,则其父其师亦恶能无戚戚于此!悼其夭而哀之,取其可传者而寿之,意必择能言之士,足以传于今而信于后者。登父访余,乃以其诗属余而为之序。噫,余何人哉,而能使是子之不泯乎?不过明天之命物者,以纾其父之悲,以释其师之憾,而以祛夫世俗之惑而已。若夫序之而使其诗之不泯,当世自有大手笔如二老在,登父其亟图之,庶仁熟之不死也。
乞不候结案行遣吴居厚 北宋 · 刘挚
出处:全宋文卷一六六九、《忠肃集》卷七
臣伏见前京东转运使吴居厚、吕孝廉,昨于本路科敛掊刻,违法害民,朝廷罢逐其职任,按正其事,及今半年,尚未结绝。风闻勘司方于本路州县遍行取索居厚等到任以来逐件兴置,伏缘事在累年,案牍不一,检讨赍送,重为烦扰。谨按居厚、孝廉奉使无状,不为陛下爱惜百姓,专以朘削为事,剥下罔上,意在徼倖市进,民不堪命,愁怨以目。自圣明照知,二人去任,一方始有更生之意,其罪恶亦已暴著,四方莫不知戾。今覈治节次,方为此徐徐,使外疑惑,诚恐所司有所顾望。欲乞速赐指挥,不须更候完结,徒为追扰,据已体量到罪状,重行窜黜。以明典宪,以谢疲氓,以戒晓诸路,使知二人不法聚敛,非朝廷本意。
乞罢韩缜疏 北宋 · 刘挚
出处:全宋文卷一六七一、《续资治通鉴长编》卷三七一
窃以辅相之任,承君代天。上以理三光而调四时,下以镇百姓而遂万物。身有德义乃可以尊朝廷,心秉公忠乃可以服天下。人而非此,邦其殆哉!伏见宰臣韩缜才鄙望轻,不学无术。多利欲而好富贵,习浅陋而无廉隅。前者谄附张诚一,夤缘进用,备位枢庭。近者以王圭死亡,次第推移,遂至宰席。无一言一事有补于国,无一长一善见称于人。至于平生之贪残,所至之丑污,前后台谏已有奏论,不假臣言再烦天听。然臣伏见近日每有差除,多不协人情,大招物论,皆谓缜侵夺吏部员缺,恣为中书堂除,非亲旧者不差,非朋比者不录,少循公道,多立私恩。故有才至京阙而便受,经涉岁序而不得调,挟邪者或侥倖,有才者或滞淹。夫身为大臣,手持政柄,致此诽议,不无因依,乃是负国以为奸,非独素飧而尸禄。方皇帝陛下收延众正以绍承祖宗之志,而太皇太后陛下因革庶事以深图社稷之安。方此之时,如缜何补?伏望圣慈降臣此言并臣僚论缜章疏付之于外,罢缜政事。以清朝路,以厌群臣。
〔贴黄〕如李南公在河北残虐累年,措事乖当。臣曾两次弹奏,而近日却移河东(闰二月二十六日)。郭茂恂在西路丑行狼藉,以不职罢,到阙便除省郎(二月六日)。寻又选差按行牧地(二月二十六日)。王说以谄奉吴居厚为徐州之害,亦用言者罢其省职。即日(闰二月四日)除知密州。蔡京知开封不法,见有段继隆并僧惠信公事在大理寺根勘,已见京观望权要,任情曲法。臣僚弹奏,都不施行,乃除真定(二月十二日),使之帅领一路,乃物论之尤不平者,皆出于缜也。
乞罢陆师闵以究询川茶之害劄子 北宋 · 刘挚
出处:全宋文卷一六七三、《续资治通鉴长编》卷三八一
臣尝于去年论列川茶利害,乞遣使考察措置。近蒙朝旨,已差户部郎中黄廉前去。窃以川茶之害,臣于前奏略已详悉。又闻言者继多,今不复再有陈说。然事之首尾干涉者数路,从来提举榷茶马所行职事,他司皆不得与闻。至于索取茶事公案文字,亦不许州县供报。以此提举司官吏事权震灼,恣为不法,倚茶为名,兴贩百货,掊克苛细,夺民衣食。其于患害,根株深牢,若非周咨博访,难见底里。今虽遣使者,而提举官陆师闵尚在本任,深恐上下吏民畏其权燄,不敢尽以疾苦告于使者,有所蔽隐,却致所闻灭裂。兼虑师闵护匿其事,议论怀私,不肯协心公共措置,无以副圣明惠绥远方之意。臣欲乞指挥,先罢陆师闵职任,所贵人情稍安,可以究询利害。
〔贴黄〕京东吴居厚等、福建王子京,皆先罢任,乃行体量。今来陆师闵合依此例。若使者按察得本司别无违法害民之事,则师闵可却还本任。
言王说差除不当劄子 北宋 · 刘挚
出处:全宋文卷一六七一、《续资治通鉴长编》卷三六五
臣数日来传闻前知徐州王说除仓部郎中。又云差知荆南。臣谨按王说见前政赵鼎相度铸钱不便,违忤转运司意,遂为吴居厚捃拾勒停。说以此曲意取容,迎合附会,兴置钱冶,科买调敛,困民残物,劳费逼迫,无益公家。一方之弊,说实成之。昨者朝廷治居厚掊刻欺罔之罪而不及说者,盖圣恩以宽厚安人心,谓州郡有所受于监司而已。则说之获免,幸矣!今又从而进之,则恐无以为是非善恶之辨。况说资材阘茸浅陋,一无所长,而有朋比奸佞之迹。先帝正官名,严省闼之选,今于任人宜加选择。荆南帅守节制一路,皆非说之所宜。伏乞除说一外任合入差遣,以允公议。
〔贴黄〕臣得于风闻,须至先时而言,万一无此,不过为妄言。
〔又贴黄〕吴居厚于京东妄有兴作,凡州县谁敢违抗?今固不可一一非之,但说于其间尤为过当,随事增革,以谄居厚,如于乡户逐等科炭,最为害民。今来又遽有迁擢,臣所以论之,非谓奉行居厚事者皆可追治也。
再乞罢蹇周辅父子疏(元丰八年十二月) 北宋 · 刘挚
出处:全宋文卷一六七○、《续资治通鉴长编》卷三六三
近具状乞罢蹇周辅及其子序辰见任,各令外补,候体量到事状,别听指挥。至今多日。伏缘周辅等首于江、湖增创盐额,配卖害民。数千里之人破产被刑,咨嗟怨讟,实不聊生。与吴居厚、王子京辈掊刻希进,情理无异。居厚等才行体量,先次移罢,独周辅父子出入朝省如故。臣以朝廷政事命令不一,罪同而行遣异,不足以服人心,故有论列。终不蒙施行,臣所未喻。今公论不安,皆有疑议,谓周辅昨知开封府,根勘军器少监蔡硕借贷官钱公事,周辅以硕乃宰相确之弟也,故附合观望,灭裂不尽公理。反以重罪坐举发之人,实有恩于蔡氏。所以今日宰臣确力主周辅父子,不令罢去。欺谩圣听,捐公法以报私恩。臣以谓果若如众论,所损不细。惟望圣慈裁酌,何惜罢周辅等?且令外任,听候朝命,庶几政令无二三偏党之疑,以报天下,以解大臣之谤。伏望速赐施行。
吴居厚尚书右丞制(崇宁二年四月戊寅) 北宋 · 宋徽宗
出处:全宋文卷三五五三、《宋宰辅编年录》卷一一
执政大臣,朕所考慎。庶资谐弼,底于熙平。肆颁涣恩,以褒茂德。具官吴居厚才周器博,通达治纲。服勤官术,衍溢邦赋。眷言嘉绩,简在朕心。庶言其同,命汝予翼。欲觌经邦之效,进承纲辖之司。畴陟崇阶,式昭优眷。同心同德,尚思继于古人;有猷有为,益勉摅于远业。往祗明命,永孚于休。
吴居厚罢知枢密院事制 北宋 · 宋徽宗
出处:全宋文卷三五八四、《宋宰辅编年录》卷一二
运筹帷幄,同一体以致君;作屏藩垣,长万夫而观政。倚重盖均乎中外,申恩宜厚于始终。乃眷耆英,恳辞机务。涣发褒嘉之命,用昭冲退之风。明告治廷,亶孚众听。具官吴居厚器涵方重,学造渊微。笃周畏之小心,韬经纶之大略。逮事神考,亟升持橐之严;被知泰陵,尝冠司元之重。爰暨缵临之始,擢居丞辅之联。参四近以陈谟,历百为而尽瘁。自载登于黄闼,旋晋掌于洪枢。议论发必有稽,风力晚而弥邵。规恢远驭,靡烦折箠而威怀;罄率精忠,方在虚心而毗倚。遽阅囊封之上,愿从闾里之安。章屡却而复来,诚有加而莫夺。永念元丰之持从,久陪岩庙之赞襄。是用锡武定之旌旄,涖南昌之民社。兼敦井赋,并衍真租。为绅晚节之光,遂锦绣故乡之乐。式隆体貌,允憩贤劳。于戏!十乘启行,尚赖状猷之助;万邦为宪,岂惟黄发之询。毋宝尔音,乃心王室。
东园十咏序 北宋 · 韦骧
出处:全宋文卷一七七六、《钱塘韦先生文集》卷一七
益昌当巴蜀之冲,山水清胜,其俯接城堞,旁临江流,杰然而秀拔者,唯浮冈、宝子二山。计台公居实所倚附,而东园且据其麓。栈险筑夷,飞甍曲楯,而亭阁互出,葺之非一日力,成之非一人之智,闻者愿至,至或忘归,登者必赋,赋有馀恨,亦可谓观游之佳处也。榜题石刻,高文伟篇,多钜公名卿之所为,究其八咏之作,乃鲜于子骏为之倡始。八咏之外,有高庵、翠蕤阁,皆成于其后,而未与纪列。馀杭韦骧代匮寓止,及将还也,因继其八而摭其二,足为十咏焉。咏以四句,句以七言,庶几约辞索要而尽所难尽。然非能赋乌免,所谓有馀恨也。夫葺之成之,毫发无所施其间,徒能以高名庵,庵旧名净行,予以高易之。什所未作而泰焉。享登览之乐者二年于兹,其为傥然之得亦多矣,遂序于十咏之首。
乞斥黜吕大防等奏(绍圣元年六月) 北宋 · 黄履
出处:全宋文卷一七九一、《通鉴长编纪事本末》卷一○一、《太平治迹统类》卷二六、《九朝编年备要》卷二四
观文殿大学士、知永兴军吕大防,观文殿学士、知青州刘挚,资政殿学士、知郓州梁焘,当垂帘日,俱为柄臣。焘先鼓倡邪言,吴居厚继陈诗注,刘安世等遂共攻之。执政既主于中,仍投蔡确岭外,累遇恩沛,不令生还,家有慈亲,终不得见,死非其辜,中外愤叹。自陛下躬临机务,洞照奸诬,寖复确官,贲于泉壤。切谓遭横逆者既伸忠愤,力排陷者未正典刑,宜加显斥,以允公议。
封还燕若古授官录黄奏 北宋 · 梁焘
出处:全宋文卷一七八六、《续资治通鉴长编》卷四三○
臣窃闻吴居厚为京东都转运使,以聚敛刻急害民,至今疮痍未补,若古实附其事,得罪清议。方朝廷判白善恶,清明政体,斥远居厚,奸吏济恶之党,不当甄用。况今吉士盈庭,流滞者众,郎闱高选,宜任端良,轻以授人,未协舆论。所有录黄,谨具封还。其录黄内有范纯礼等差除,乞依例先次行下。
论吴居厚等不当赦原奏(一 元祐四年九月) 北宋 · 梁焘
出处:全宋文卷一七八七、《续资治通鉴长编》卷四三三
臣恭以明天子在上,临遣使者,所以究宣朝廷恩泽,循问百姓疾苦,欲使民安其业,吏称其职,以固本原,下为长久安宁之计也。事不本此而附会以见己功,欺罔以乱主听,是为害政,怀奸失忠,幸不加诛而决可废矣。居厚等被先帝诏旨,按临一道,曾不少留意于究宣恩泽,循问疾苦,以苛切聚敛为事功。令之下,人人无所措其手足。岁无水旱之忧,而民以饥寒离散,转而堕于沟壑者不可胜计。其故何哉?此辈使之然也。东南之人恨之,痛入骨髓,虽加斥逐,未快公议。今二方疮痍未补而遽尔稍起,示有收用之渐,臣窃疑之。若使数凶复行,终为生灵之患,此不可不虑也。仰惟圣君在宥,仁政敷施,所愿苏无辜之百姓,不愿宽有罪之奸人。谓如此辈,虽终身废之,不足以少谢平民。
论吴居厚等不当赦原奏(二元祐四年九月) 北宋 · 梁焘
出处:全宋文卷一七八七、《续资治通鉴长编》卷四三三
臣等伏见朝廷近因明堂赦恩,牵复左降官吏,首及沈括、吴居厚、贾青、吕孝廉、王子京等。臣焘、臣安世权给事中日,已曾封驳。或闻得旨,令依前降指挥行下。兹事体大,不容差失,须致论列,庶存公议。臣等窃谓括以从官出帅方面,不能为朝廷绥怀外域,而创起边事,侥倖宠禄。及永乐陷没,兵民之死者以数万计,关陕疮痍,至今未复。先皇帝虽举责帅之典而赐以不诛,终缘忧伤,遂弃群臣。括虽万死,尚有馀罪。居厚等奉使一道,未尝宣布明天子之惠泽,而争为掊克,以希进用,使无辜之民困于暴令,流离转死,不聊其生,天下疾之,目为民贼。陛下初听政事,即令窜黜,四方传报,鼓舞相贺。终身废弃,犹未塞责,岂可援引常法,更加录用?议者以谓赦乃国之大事,不可失信,臣等窃以为不然。先帝之废沈括,天下皆知其欲谢死事之臣民也;陛下之贬吴居厚等,天下皆知其欲戒诛剥之官吏也。赦书止曰贬降官并与量移,即无已量移者与赦用之文。纵使有之而不行,则是小信失于括等数人,而全先帝与陛下仁爱元元之大信于天下。二者轻重,固不侔矣。更望圣慈,深察事体,收还误恩,允合舆议。
论吴居厚等不当赦原奏(三 元祐四年九月) 北宋 · 梁焘
出处:全宋文卷一七八七、《续资治通鉴长编》卷四三三
臣等伏见近日除授沈括、吴居厚、贾青、吕孝廉、王子京差遣不合公议,门下省已行封驳,窃谓朝廷必以大礼之后,过恶例随湔涤,臣等以为不然。括首议再兴边事,丧师辱国,为先帝遗恨,罪不容诛,而得全首领,无复可以推恩矣。居厚欺君害民,诛求暴虐,掠为己功,归怨于上,罪当放斥,而得列绅,无复可以推恩矣。青与孝廉、子京,茍刻聚敛,流毒一方,附会诞谩,废失使指,重谴远贬,正当其罪。如此数人者,蹈犯凶桀,出于文墨,既不可以常法治之,亦不可以常赦宽之也。若使侥倖复起,夤缘再用,则群小振奋,蹑踵求伸,甚非朝廷之福,生灵之幸也。长奸之渐,所宜杜绝。伏望圣慈,面饬大臣,请不以常法治而贬降者不得以赦原。如天度兼容,未忍终弃,即于为恶之间,略加差别,特移青等一内地监当,括与居厚且令依旧,庶协大公,以惩群枉。
缴进范子渊词头状 北宋 · 苏轼
出处:全宋文卷一八六九、《苏文忠公全集》卷二七、《续资治通鉴长编》卷二七四 创作地点:河南省开封市
元祐元年二月八日,朝奉郎、试中书舍人苏轼状奏:今月八日,准吏房送到词头一道,司农少卿范子渊知兖州者。右,臣谨按,子渊见为殿中侍御史吕陶弹奏,为修堤开河,糜费巨万,及护堤压埽之人,溺死无数,自元丰六年兴役至七年,功用不成,其罪甚于吴居厚、蹇周辅,乞行废放。今来差知兖州,臣欲作责词,又缘吕陶奏状已进呈讫,别无行遣,其兖州又是节镇,自来系监司以上差遣,即非责降有罪去处。臣欲不为责词,又缘子渊无故罢司农少卿,出领外郡,似缘上件弹奏。有此疑惑,乞明降指挥,合与不合作责词谨录奏闻,伏候敕旨。
应诏论四事状 北宋 · 苏轼
出处:全宋文卷一八七五、《苏文忠公全集》卷三一、《黄氏日钞》卷六二、《历代名臣奏议》卷一○六、《古今图书集成》食货典卷二四○ 创作地点:浙江省杭州市
元祐五年六月初九日,龙图阁学士、左朝奉郎、知杭州苏轼状奏:臣近者伏睹邸报,以诸路旱灾,内出手诏两道,其略曰:「岂政治失当,事之害物者尚多,上下厄塞,情之不通者非一,刑或不称其罪,用或不当其人」?又曰:「意者政令宽弛,吏或为害而莫知,赋役失当,民病于事而莫察,忠言有壅而未达,贤材有抑而未用」?臣伏读至此,感愤涕泣而言曰:呜呼,陛下即位改元于今五年,三出此言矣,虽禹、汤之圣,不惜罪己,而臣子之心,诚不忍闻。思有以少补圣政,助成应天之实,使尧、舜之仁,名言皆行,心迹相应,庶几天人感通,灾沴不作,免使君父数出此言,不胜拳拳孤忠,而志虑短浅,又以出守外服,不能尽知朝政得失,独以目所亲见民之疾苦,州县官吏日夜奉行残伤其肌体,散离其父子,破坏其生业,为国敛怨,而了无丝毫上助国用者四事,昧死献言,谨具条件如左。
一、伏见元祐四年八月十九日敕节文:「应见欠市易人户,籍纳拘收产业,自来所收课利及估卖到诸般物色钱,已及官本,别无失陷,除已有人承买交业外,并特给还;未足者,许贴纳收赎,仍不限年」。四方闻之,莫不鼓舞歌咏,以谓圣恩深厚,烛知民隐,诚三王推本人情之政也。寻契勘杭州共有一百一十二户,合该上项敕条,方且次第施行次,忽准尚书户部符,据苏州申明,如何谓之折纳,如何谓之籍纳?本部已依条估覆。供认伏定入官,折还欠钱,谓之折纳。已经估覆三估不伏定,即以所估高价籍定者,谓之籍纳。惟籍纳产业,方许给还。用此契勘,遂无一户可以应得。指挥至有已给再追者。于是百姓欢然出诉于庭。以谓某等自失业以来,父母妻子离散,转在沟壑,久无所归,伏幸仁圣在上,昭恤如此,命下之初,如蒙更生,今者有司沿文生意,又复壅隔,虽有惠泽,盖与无同。臣即看详,元初立法,本为兴置市易已来,凡异时民间生财自养之道,一切收之公上,小民既无他业,不免与官中首尾胶固,以至供通物产,召保立限,增价出息,赊贷转变,以茍趋目前之急。及至限满,不能填偿,又理一重息罚,岁月益久,逋欠愈多,科决监锢,以逮妻孥。市易官吏,方且计较功赏,巧为文词,致许人户愿以屋业及田土折纳还官,各以差官检估取伏定文状了日理作季限,放免息罚,召人添价收买。方人户在系累之时,州县督责严急,如有产业田土,岂复自能为主,检估伏认,势须在官,虽名情愿,实只空文。唯是顽狡之人,或能抵拒,以至三估未肯供状,及其既纳,皆是折还欠钱,并籍在官,有何不同。圣恩宽大,特为立法,以救前日之弊。所称籍纳,只是临时立文,出于偶尔,而有司执阂,妄意分别。若果如申明,即是善良畏事之人,不蒙优恤,元初恃顽狡狯与官为竞之民,却被惠泽。事理如此,岂不倒置?不惟元条无此明文,实恐非朝廷绥养穷困之意。及检会元祐四年三月二十六日敕,人户欠市易官钱,将楼店屋产折纳在官,并将所收房课充折,别无少欠,亦许给还,亦不曾分别折纳、籍纳。以此推考,显无可疑。自是苏州官吏巧薄,以刻为忠,曲有申请,而户部吝于出纳,以害仁政。伏乞特加详察,不以折纳、籍纳,并依元条施行,所贵失业之人,均被圣恩。
一、伏见元祐元年九月八日敕:「尚书户部状,据提点两浙刑狱公事乔执中奏,熙宁四年已后至元丰三年以前新法,积欠盐钱及有均摊等人陪填,见今贫乏无可送纳,已累经赦恩,比类市易等钱,只令送纳产盐场监官本价钱,其馀并乞除放等事。本部勘当,欲并依乔执中所奏前项事理施行,仍连状奉圣旨依,及准提刑司备坐元奏,积欠盐钱,前后官司催纳,仅及六年,催到贯万不少,今来所欠,并是下等贫困之人,无可送纳,已累经赦恩,及逐节事理,遂具状申奏。今准省符,前项指挥请详朝旨施行」。本州契勘上件年分,计有四百四十五户,自承朝旨以来,迨今首尾五年,才放得二十三户。臣窃怪之,以谓东南盐法,久为民患,原其造端,盖自两浙流衍散漫,遂及江南、福建,流弊之末,人不堪命,故诏令之下,如救水火。今者五年之久,民之疾苦,依然尚在,朝廷德泽,十不行一,何也?推考其故,盖提举盐事司执文害意,谓非贫乏不在此数。而州县吏人,因缘为奸,以市贿赂,故久而不决。窃详元奏之意,本谓积欠岁久,前后官司催纳到贯万不少,今来所欠,并是贫困之人,既以累经赦恩,比类市易,只乞与纳官本价钱。本部勘当,以此并乞依奏仍连状奉圣旨施行,即是执中所奏欠户,自是贫困之人,皆当释放矣。省部行下务从文省,止是节略元奏,为其已涉六年,见今贫乏无可送纳,非为更行勘会,须得委是贫乏,方可施行。至元祐二年,本州再以元丰四年已后至八年登极大赦以前积欠盐户,奏乞除放,省部看详,方始行文,如委是贫乏,即依元祐元年九月十八日已降朝旨施行,以显执中当时所奏,并谓见今贫乏无可送纳,合行一例除放,及节次本州与转运司各曾申明省符,与元奏词语不同,省部亦已开析,缘元系连状,并依前项所奏施行,事理甚明。而主司坚执,至今疑惑,至使州县吏人,户户行遣,一一较量,计构官司,买嘱邻里,尚复多方指摘,以肆规求,待其充欲,然后保明。遂致其间一百四十九户已放,而复行勘会,一百六十五户申省见勘会而未圆,二十五户已圆而申禀监司,及有一户二户,旋申省部。如此反复,多方留难,即五年之久,未足为怪也。伏惟仁圣在上,忧民疾苦,寤寐不忘,惠泽之下,宜如置邮传命,今乃中道废格,以开奸吏乞取之路,反使朝廷之恩,独与夺于州县庸人之手,省部既不钩察,官吏亦恬不为虑,甚非所以仰称仁圣焦劳爱民之意也。伏乞昭示德音,申饬有司,更不勘会是与不是贫乏,无俾奸吏执文害意,以壅隔朝廷大惠。不然,或断以第三等以下,并依上件朝旨施行。则法令易简,一言自足矣。盖等第素定,贫富较然,朝行夕至,奸吏无所措意也。所有元丰四年以后,及至八年大赦以前所欠盐户,亦乞依此施行。
〔贴黄〕契勘熙宁四年以后止元丰八年登极大赦以前,人户积欠,共计五万三百馀贯。若谓非贫乏有可送纳,即自元祐元年至今并不曾纳到分文,显见有司空留帐籍虚数,以害朝廷实惠。
一、伏见熙宁中,天下以新法从事,凡利源所在,皆归之常平使者,而转运司岁入之计,惟田赋与酒税而已。方是时,民财窘亟,酒税例皆减耗。诸路既已经费不足,上下督责益急,故酒务官吏,至有与庸保杂作,州县受官视事去处,亦或为小民諠哗群饮之肆。又不能售,往往茍逃罪戾,巧为文致,诱导无知之民,以陷欠负破荡之祸,如许人供通自己或借他人产业当酒是也。臣近契勘,杭州自承上件指挥以来,以产当酒者,计一千四百三十三户,计钱一十四万二千九百馀贯,前后官司催督监锢,继以鞭笞拘当在官,使之离业,又自收其租利,中间以至系累犴狱,公与私皆扰,人与产俱亡。十馀年间,除已催到一十二万九千四百馀贯,计千二十九户外,尚有馀欠一万三千四百馀贯,计四百四户,岁月既久,终不能填偿,岂非并是困穷无有之人乎?寻检会元丰四年五月二十一日敕,酒务留当产业,依盐钱例拘收,以其盐与酒事同一体故也。今者盐钱欠户,已准元祐元年九月十六日及二年九月十八日朝旨,许纳场监地头官本价钱,馀并除放,独酒欠至今,未蒙如此施行。岂容事同一体,拘收则同,而除放则异?此无他,盖有司不能推广朝廷德意故也。臣愚欲乞将元丰八年登极大赦以前酒欠人户,并依所欠盐钱已得朝旨并今来前项申明,更不勘会贫乏,或断自第三等以下事理施行,不惟海隅细民并蒙休泽,实亦无偏无党皇极之道也。
一、伏见元丰四年杭州合发和买绢二十三万一千疋,准朝旨拨转运司钱,于馀杭等县,委官置场一十一处收买。寻以数内拣下不堪上供五万七千八百九十疋,计钱五万五千馀贯,却勒逐场变转。是时钱重物轻,一日并出,既声言行滥不受于官,又须元价以冀偿足,捐之市中,莫有顾者。于是官吏惶骇,莫知所为,不免一切赊贷,及假借官势,抑配在民,往往其间浮浪小人与无赖子弟,诡冒姓名,朋欺上下,元买官吏茍得虚数还之有司,以缓目前之祸,其后督责严急,必于取偿奏立近期,专委强吏。十馀年间如捕寇盗,除催到四万六千馀贯外,馀欠八千二百馀贯,共二百八十二户,并是贫民下户,无所从出,与诡冒逃移不知头主及干系均纳之人,连延至今,终不能足。惟有簿书,以资奸吏追扰,遗害未已。今者伏准元祐五年四月初九日敕,诸处见欠蚕盐和预买青苗钱物,元是冒名无可催理,或全家逃移,邻里抱认,或元无头主,均及干系人,以此积年未能了绝,虽系元请官本,况内有已该元丰八年登极大赦者,依圣旨并特除放,欢声播传,和气充塞。臣于此时仰知圣德广大,正使尧汤水旱,亦不足虑也。然政有体,事有数,体虽备而数不能悉,言虽不及而意在是者,盖非俗吏所能知也。臣辄不避僭妄,窃详和买之法,以钱与民而收绢,是犹补助耕敛之意,公私两有之利也。元丰官吏以绢与民而收钱,又皆行滥弃捐之馀,取偿倍称不实之直,赊贷抑配,以茍免一时失陷之责,即是利专自为,害专在民也。事理人情,轻重可见,圣恩矜恤,宜在所先。臣愚以谓元丰四年退卖物帛,既同是和买之名,又有非法病民之实,自合依今年四月九日朝旨施行外,伏望朝廷深念前项弊害,止是出于一时官吏私意,非如蚕盐和预买青苗天下公共之法,更赐加察,告示矜宽,不以有无头主是与不是冒名,及邻里抱认与均及干系人,并特与除放,是亦称物平施,天之道也。
右,所有四事,伏望圣慈特察臣孤忠,志在爱君,别无情弊,更赐清问,左右大臣如无异论,便乞出敕施行。若后稍有一事一件不如所言,臣甘伏罔上误朝之罪。若复行下有司反复勘会,必是巧为驳难,无由施行。臣缘此得罪,万死无悔,但恨仁圣之心,本不如此,如天降甘雨,为物所隔,终不到地,可为痛惜。而况前件四事,钱物数目虽多,皆是空文,必难催索。徒使胥吏小人,缘而为奸,威福平民。故臣敢谓放之则损虚名而收实惠,不放则存虚数而受实祸,利害较然。伏望圣明,特出宸断,天下幸甚。臣愚蠢少虑,言语粗疏,干犯天威,伏俟斧锧。谨录奏闻,伏候敕旨。
〔贴黄〕臣伏见四方百姓,皆知二圣恤民之心,无异父母。但臣子不能推行,致泽不下流。日近以苏州官吏妄有申明折纳、籍纳一事,户部从而立法,致已给还产业,却行追收。人户诣臣哀诉,皆云黄纸放了,白纸却收,有泣下者。臣窃深悲之。自二圣嗣位已来,恩贷指挥多被有司巧为艰阂,故四方皆有「黄纸放而白纸收」之语。虽民知其实,止怨有司,然陛下亦未尝峻发德音,戒敕大臣,令尽理推行,则亦非独有司之过也。况臣所论四事,钱物虽多,皆是虚数,必难催理。除是复用小人如吴居厚、卢秉之类,假以事权,济其威虐,则五七年间,或能索及三五分。若官吏只循常法,何缘索得。三五年后,人户竭产,伍保散亡,势穷理尽,不得不放。当此之时,亦不谓之圣恩矣。伏见坤成节在近,天下臣子皆以放生为忠,度僧为福,臣愚无知,不识大体,辄敢以此四事为献。伏望留神省览,指挥执政便与施行,导迎天休,以益圣算,其贤于放生、度僧亦远矣。若陛下不少留神,执政只作常程文字行下,一落胥吏庸人之手,则茫然如堕海中,民复何望矣。臣言狂意切,必遭众怒,伏乞圣慈只行出前件奏状,留此贴黄一纸,更不降出,以全孤危。庶使愚臣今后每有所闻,得尽论列,以报二圣知遇之恩万分之一也。臣不胜大愿。
乞罢减水河役奏 北宋 · 朱光庭
出处:全宋文卷二○一二、《续资治通鉴长编》卷四三八
臣闻天人之应,甚于影响,人心和于下,则天意得于上。惟天爱人君之至,每一举动少违于理,则必有应,庶几感悟,转灾为祥,易于反掌。臣观今日朝廷之上悉屏奸私,田野之间悉去烦扰,夷狄面内而干戈不用,刑罚阅实而囹圄屡空,而又二圣忧勤,以致仁覆养天下,宜乎顺气之应,风雨时若,以致百谷丰登。今或未然,自冬涉春,雨雪愆亢,即今几得二月中气,麦麰之望,已可深忧,何朝廷不思其所致之因也?大凡天下之事,不必为,亦不必不为,惟其当而已。昨议修开大河北流,天下之人皆谓北流就下,不可彊使之东,更俟三二岁,观其水势所向,果有大过之势,因而导之,岂不易哉。朝廷审以为是,遂权罢闭北流,而水官元主议者殊不快所欲,盖所欲本在于侥倖朝廷美官,若一切罢去,则遂无事矣。故欲为减水河之策,意在我之前议未为过失,而又不得依旧广占官吏事权在手,一从私意。臣愚不肖,观古今治乱之阶,未有不由任君子则治,任小人则乱。今修河一事,只因用李伟一小人,去岁已尝决堤口、放涨水,迄无成功,徒使故道益增高仰。今朝廷不察李伟小人,犹用之。且减水河开与不开,殊无利害,设若只留堤涨水,大则势须自过,何须更役人开浚哉?访闻开浚去处,才开及三五丈,已是泥泞。今若须要开及丈馀,则数万人于泥泞中劳苦,为无益之事,有伤和气,可为叹息。今闻开减水河人夫尚使四万,又和雇二万人,并兵士应亦不下万人,大率计之,共不下七八万人。以七八万人为无益之役,古者一夫失所,天犹应之,今七八万人矣,致一路骚扰,天岂不悯哉!是以膏泽未降者,窃意在此。臣愚欲望朝廷罢李伟小人职事,悉减修河司官,放罢见役开减水河兵夫,只委都水使者与本路监司并州县官吏,将见修护急切埽岸合役人夫一面循理施行。如此则兴事不妄,人情妥安,上天之应,必降膏泽。伏望圣慈特赐睿断施行。
〔贴黄〕李伟轻佻小人,向倾心事吴居厚,残害一路人民。及闻朝廷将责居厚,遂复百端暴扬其恶,以免身过。似此小人,岂可付之修河大事。
〔贴黄〕访闻和雇人夫一万人,每人支官钱二百,州县名为和雇,其实于等第人户上配差除官钱外,民间尚贴百钱,方雇得一夫。凡二万夫,公私之费大约几六千贯。如此枉费,朝廷岂可不察,惟速行罢止。
乞追寝李琮朱彦博除相州虔州奏 北宋 · 孙升
出处:全宋文卷二○二一、《续资治通鉴长编》卷四三四
臣窃以《春秋》之义,必诛首恶;而朝廷之罚,要在惩奸。恭惟熙宁之政,务欲兴废补弊,出于仁民爱物。而小人侥倖,一时贪功冒赏,竞为苛刻,肆行己见。故罔上坏法为市易者,吕嘉问、吴安持为之倡;锻鍊傅会为大理者,崔台符、杨汲为之首。以至吴居厚、吕孝廉肆剽剥于京东;贾青、王子京极椎埋于福建。蹇周辅、朱彦博配百万之盐于江西,则父子不保;李琮增无名之税于江东、淮、浙,则老稚流离。吕公雅、霍翔促保马之期限,沈希颜、范峋裒岁课之羡溢。四方之人,侵削肌骨,破散室家,愁怨之声盈满内外,伤天地至和之气,累仁圣好生之德,言之可为痛心。此数人者,天资残忍,视民如草芥,实为首恶。陛下临御以来,相继黜削,轻重不同,然不足以谢天下。其间虽有革面以自文饰其过,稍冀哀怜,譬如蛇虺方在蛰伏,假息窃视,幸其有间,复肆毒螫矣。今数路被害之民,疮痍未瘳,而李琮、朱彦博一除相州,一除虔州,皆大藩名郡。如此,何以惩奸窒恶,成圣朝仁厚之化乎!且何正臣官为侍从,以傅会治狱,一饶州不可得;若李琮、朱彦博,纵未欲放弃閒地,即乞且除一小郡,以慰四方被害之民。伏望圣慈详察,特行追寝,则天下幸甚!